拂动静穆与高处的禅意
——包容冰先生诗歌作品研讨会发言
张 威
有幸参加中国当代诗歌奖(2013—2014)颁奖暨首届“岷州杯”全国诗歌、散文大奖赛颁奖盛典活动和包容冰先生诗歌作品研讨会。在赴岷县之前,应组委会要求,参会者应事先准备好包容冰先生诗歌作品研讨会上的文稿,让我感到有些惶恐与不安。惶恐的是过去我对包容冰先生的作品并未有更深入的解读,恐言不及物,曲解了包先生作品所想真实表达的意愿,还有几份不安,即我对诗歌评论少有涉及,勉为其难,在匆匆而粗略地拜读过组委会提供的包容冰先生的诗稿之后,在赴岷县的列车上,又再次对其诗歌作品进行认真拜读,在此,谈谈个人对包容冰先生诗歌作品的一些粗浅认识。
我曾读过网络上一些关于对包先生诗歌的评论,他们多是将包先生所创作的诗歌作为一种新禅诗来定论。见到包先生后,在与他有限的交谈中,也确实能够感受到包先生个人气质里包含的的佛性,那就是慈悲。或许这不仅仅因为他当下的身份是一名作家、诗人,也是一位根植于甘南大地的一位觉者和一位苦修禅心的佛徒,这或许是源于他与生俱来的一种本性和知觉,并将这种感受深深地融进了他的诗歌作品里,作为一个虔诚的佛的弟子,他已将禅的智慧融入自己的作品里,并更多地契合了他个人当下的一种精神的追求。如:“悉心收割秋天弯腰低头的庄稼/领悟天命/神点亮寂夜的灯火/指明未来的方向。”(《今生来世》)包先生在这首诗歌里所追求的是定格于一种显在的形态,并通过书写内心隐藏的精神语境,打开深邃的洞见,我认为这不仅是一种胆识,也是个人心性“修成正果”的路径。不管是淡泊明志,还是洗心革面,在他的笔下,流连自然,在与佛的对视与互动中,逐步领悟,进深,从禅意生成到静穆的“心远”慕求,这不仅是一道诗意的景观,也是一种人生的大观,灵魂的道观。诗歌,向来是文字般若,能使人获得顿悟、解脱和超越。如:“雪域高原,红衣喇嘛列队苦旅/赤裸的右臂,刻着月光清凉的眼睛/塔尔寺传播宗喀巴,六百多年/如洪钟般的经诵。辩经结束/金瓦殿上的酥油灯像指航的路标/西藏生死书,证悟临终关怀菩提的秘笈。”(《觉行慈航》)在接连不断的生动活泼的慧悟里,也可以证悟禅之意趣。
日常生活中处处有禅,佛法存在于日常生活中,关键看你有没有发现和体悟。有人说禅诗有四种最有影响的诗歌意境:触目菩提的现量境,水月相忘的直觉境,珠光交映的圆融境,饥餐困眠的日用境。在包先生的诗歌语境里就常常会有这种体现:“行色匆匆的人呐,你读不懂/我的内心装满济世的黄金/诗歌是与尘世打招呼的方式/读经修身才是通往西天的门票。”在这首诗里,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孤寂单调,没有玩弄佛学理论的虚玄浮诞,而是立足于生命的悟性,于芸芸众生的苦难中祈求教化众生的慈悲宏愿,应是深得佛陀拈花微笑的真谛。再如:“遁入空门之境,并非不食人间烟火/而在深入现实的生活中/我踏得更实,走得更稳,站得更高/看穿所有事物的本来面目/犹如一张白纸的两面/一面写着色即是空/另一面还写着,空即是色的哲理法则。”(《觉行慈航》)他通过对生活中所见所思的描述,呈现一种随缘任运、超然悠闲、静定空远的心境,我认为这就是一种禅境。还有“青稞穗子的锋芒/挑着晶亮的雨滴,草原在一颗雨滴里晃荡/一颗雨滴装满万千牛羊/草的歌唱。游客闲散/南腔北调,在狼渡滩草原/感慨人类虚幻的本真/一匹狼,偷偷渡过葳蕤的草海……”(《在狼渡滩草原》)。“走过不再迷惑的年龄/我把世态的冷和热,虚与实/真与伪看得透彻。我的人生如同一颗土豆/自泥土中来,又到泥土中去”(《土豆人生》)诗人用深植于甘南大地的植物来对应和找寻契合心灵中距离最近的物语,他所锁定的“物”,具有最平实的素朴,也兼备境美和禅思的意境。
作为一个粗浅的认识者,综观包先生的诗,我更多留意的是他在诗歌中的状态,一种写作的向度。如:“因果是一条颠扑不灭的铁律/因此,圣人畏因,如畏虎狼/凡夫怕果,如怕蛇蝎/智者在因地上心知肚明,如履薄冰/愚者在果囊里鬼哭狼嗥”(《圣人畏因,凡夫怕果》)诗人成功地运用了移情于物的手法,使物我交融,情景相生,浑然的诗意在文字里沛然展现。在我的家乡,有被誉为宋、元、明、清四朝诗话第一人的诗歌评论家严羽先生,他所著的《沧浪诗话》名重于世,他曾说过:“诗之极致有一:曰入神。诗而入神至矣!”这是所说的“入神”,即指“飞扬的生命力的传达”。在我对包先生的诗歌观察中,也常常有这种感觉呈扑面而来之势。这源于他的诗行里,有他内心丰富的私藏,更有他的喜好和心性,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包先生已在他后期创作的诗歌中,将沉淀的“禅意”作为自己创作的一种载体。故此,纵观他诸多的诗歌篇幅里,无不载有一种静心息止的禅味。我私下认为,或许在他的自己的心目中,诗歌里的“禅严禅意”,就是包含灵魂中所呈现的悲天悯人的诗意情怀和心灵深处最柔软的情愫,只有修行深厚的佛的信徒与诗艺高明的诗的信徒,才能写出具有这样意境的新禅诗。
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的灵魂被尘世污染是其失去自然宁静与和谐的一种表现,要排除尘世俗念,回归自然,才能使灵魂得到净化,达到天人合一的和谐心境,这是一种诗意的理想。我以为具有禅意的诗歌和文化,不仅对传播和重建中国传统文化具有一定价值,其双重意义更是源于它的出发点是对世俗欲望、尘世纷争的一种抗拒而发出的心灵呼唤。美好的诗歌,在本质上其实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心灵核心的互相对话交流,而包先生在他所创作的诗歌里,已然具备了这种雏形与要素。品读包先生其人其诗,更多的是能让读者与诗人进行思想心灵的碰击与交流。
洮河之水依然流动,日夜不停,哗哗的水声或是在诉说生命之美,抑或是其柔性的某种诱惑。人是不可能回到过去的,但对美好精神的寻求和回归,是现代人的一种向往。包先生为守护一方精神净土的精神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当下他也正用自己的言行和心性,努力和实践着这种载有禅意的诗行。
